1993年,陈凯歌因《霸王别姬》开始在导演圈大红大紫。他携当时的妻子洪晃去香港出席活动。
活动主办方安排了一辆加长林肯来接机。一上车陈凯歌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兴奋又动情地握着洪晃的手说:
“二妞,从今天开始我们也开始做人上人了。”
这句话让洪晃心里一惊,眼前这个中国艺术家男人,原来如此庸俗不堪。
在活动现场,她遥遥地看着这个男人,重新再打量:
他戴着范思哲的大眼镜,眼镜两边镶嵌着金块,端着酒杯和别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唾沫星子横飞,仿佛世界尽在自己手中掌握。
回来的第二天,洪晃就对陈凯歌提出了离婚。
陈凯歌不解,“我的事业刚走上坡路,为何要跟我离婚?”
洪晃没过多解释:“你不离婚,我就给你戴绿帽。”
多年后,这个桥段由洪晃的“毒舌”闺蜜——金星,用脱口秀的方式讲出来的,多少充满戏谑。
洪晃出身于名门,其实陈凯歌的出身也不错。这段婚姻仅维持短短4年就解散了。
洪晃最后嫁给一个装修工人,而陈凯歌娶了陈红。29年后再看洪晃陈凯歌,才明白三观不合的婚姻,有多拧巴?
1
1952年,陈凯歌诞生于北京一个电影工作者家庭。
父亲陈怀皑曾在中共中央电影局任职,是鼎鼎有名的导演,毕业于国立戏剧专科学校。
母亲刘燕驰是一名高级编剧。
小时候的陈凯歌在四合院里无忧无虑地长大,父母对他的艺术熏陶为他未来成为名导奠定了基础。
9年后,也就是1961年,陈凯歌未来短暂的妻子洪晃,出生于北京史家胡同51号。
说起“史家胡同”可就有说不完的故事,这条胡同有着“一条胡同半个中国”的美誉,住过的人都是名人政要。
而洪晃家的51号,前身是香港《大公报》在北京的办事处,又曾是抗日名将李树春将军的私宅。
1949年,周总理亲赐51号给章士钊及亲属居住。
章士钊就是洪晃的外祖父,他是大学者、大律师、著名文人,曾和鲁迅打过笔墨官司。
章士钊的养女章含之就是洪晃的母亲,她长得异常美丽,有“中国最后一个名媛”之称,曾是著名的外交官,也是毛主席身边的英语老师。
洪晃的生父洪君彦,是一位北大教授,经济学者。而洪晃的继父是中国前外交部长乔冠华。
史家胡同51号洪晃的家里,可以说住着一群名门鸿儒、末代名媛和外交奇才,洪晃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虽然都是京圈背景,但洪晃的名门身份,恐怕对陈凯歌的家庭是望尘莫及。
2
1966年,洪晃5岁,父亲洪君彦被红卫兵抓去剃了阴阳头,这个家开始分崩离析。
父亲被批d、游j、贴大字b、检讨,但母亲章含之的仕途才刚刚开始,为避免被洪君彦牵连,章含之逐渐远离丈夫。
而小小的洪晃看在眼里。
也是这一年,陈凯歌的父亲导演的几部电影被打成了“大d草”。此时的陈凯歌14岁,正在著名的北京四中读书,刚刚脱离了稚气。
他为求进步加入了“红卫兵”,在批斗大会上他大义灭亲,违心揭发了父亲一条条“莫须有”的罪名。
陈凯歌也因这种“革命行动”,换取了他在红卫兵组织中的辉煌。
他的这一壮举,让父亲受到了惨绝人寰的批d,母亲也被牵连遭罪。
三年后,也就是1969年,洪晃8岁,父母开始分居了。母亲忙着仕途的升迁,没有时间陪她。而父亲除了批d,有了大把的时间陪伴洪晃。
虽然父亲被批d,但洪晃有母亲章含之的保护,开后门进入外语学院附小就读,也从“黑帮子女”一跃成为“高干子弟”。
同年,17岁的陈凯歌为彻底和父亲划清界限,他选择背着行囊离家远行,到西双版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陈凯歌拒绝了父亲的送行,火车缓缓启动,却没料到逐渐年迈的父亲正追着火车,只为多看儿子一眼。
他突然泪流满面,才开始忏悔:“我违背了良心,我过错了。”
往事也开始涌上心头,在千人批斗会上,陈凯歌躲在众人中间也推了父亲的肩膀,那时的他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有多脆弱。
而此时,对父亲的歉疚,就像虫子一样钻噬内心。
到了云南之后,陈凯歌给父亲写信,希望父亲能够原谅他,但父母对他说:“孩子,你还小,你没有做错什么。”
1973年,原本在西双版纳插队下乡的陈凯歌,因篮球打得好,文化基础也不错,被征兵的同志选中入部队当了体育兵,在部队已待两年。
而此时的洪晃12岁,这年父母正式离婚。
那年的五一,让洪晃永生难忘。父亲把她带到北大的宿舍正式跟她说,“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再不回史家胡同了。”
那天,父亲坐公交车一路把她送回家,而父亲转身的那一刻,洪晃觉得父亲特惨,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同样的时代背景,陈凯歌为求“进步”背叛了亲情,而洪晃没有和父亲划清界限,反之同情父亲。
一个多少带着“利己”的成分,一个充满血性,他们不同的行为,也意味着不同的三观,但没想到二人却在16年后结婚。
3
洪晃陈凯歌相遇之前,彼此都有故事。
洪晃父母离婚时,父母对母亲章含之只有一个要求,要将洪晃送出国。
洪晃也在母亲的安排下,年仅12岁的她就被外交部选送去美国,传播毛泽东思想。
在美国念完中学后,她考上了著名的华瑟学院,学习国际政治专业。1983年,洪晃大学还未毕业,继父乔冠华去世,她要回国奔丧,但担心回国后回不了美国了。
于是这年,她匆匆和美国一位工程师andrew结婚了,结完就回国了。
毕业后,洪晃在外资企业工作,1985年,洪晃回国后成为西德某金属公司的首代,月薪高达7000美元。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呢?当时北京人均月工资大概是50元左右,而洪晃一个月的工资可以在北京买一栋楼。
那年,洪晃才24岁。她每天陪着老外见官员,当翻译。
而此时的文化青年正掀起中国20世纪文化复兴。
一个周日,洪晃坐在大奔的后座去谈判,她突然在哭泣中顿悟:除了工作的忙碌,挣大把大把的钱,生活毫无生趣。
别的文化青年都在搞文艺,而她忙着倒买倒卖。那年,她看了陈凯歌的美得像首诗的《黄土地》,让她对这位导演产生了兴趣。
她觉得金钱肮脏腐臭,让生活空虚;而艺术太高尚、太伟大了。
而此时的陈凯歌,已经历了部队转业、当电影洗印厂的工人、到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读书,再到分配到北京儿童电影制片厂,还有一场与国家级设计大师孙芳垂之女孙加林的婚姻。
1984年,孙加林远赴国外留学,与陈凯歌两地分居。而这一年,陈凯歌拍出了自己的处女作《黄土地》。
这部影片在国际舞台上,斩获了10项大奖,引起了洪晃的注意。
1986年,陈凯歌与孙加林因聚少离多,最终和平分手。这年,洪晃认识了一批搞艺术的人,包括陈凯歌。
4
此时的洪晃视“金钱”为粪土,而陈凯歌正在向上爬的途中,事业和财富还未辉煌过。
1986年,陈凯歌在拍摄《孩子王》时,洪晃去外景地探班。她和陈凯歌勾肩搭背,拍了一张很亲密的照片。
andrew发现了这张照片,也隐隐觉得有故事,他和洪晃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走了。
和andrew离婚后,洪晃勇敢奔爱。
她常往返纽约和北京,在北京的家里,陈凯歌有次来探访洪晃。
陈凯歌和洪晃先谈哲学,然后再谈艺术,从东方到西方,让洪晃的感觉是:
眼前的这个男人“特别想了解你”,不想跟你上c。
受西方文化洗礼的洪晃,要得不过是“一夜之欢”,她嫌这个搞艺术的男人太过含蓄。
之后陈凯歌又从意大利电影、法国文学、又聊到了人文主义的起源……聊到凌晨三点,洪晃强迫他留下来。
陈凯歌对洪晃说:“如果留下来,我住哪个屋子?你的家人会怎么看我?肯定认为我是一个不正经的男人。”
这一夜,陈凯歌给洪晃的脑子掏空了,身体也让他随意摆弄了。
他们也很自然地谈起恋爱了。
80年代的洪晃,和现在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同是文艺圈的陈丹青印象中的她:
细高个儿,穿着紧身牛仔裤,叼根烟,开口就爆粗“你丫你丫”的,一副很没样子的样子,在电影院门口等陈凯歌。
洪晃原本是商务派的,但她却融入了北京新时代艺术流派。当年北京那一帮文艺名流子弟,都跑纽约去了。
陈凯歌也跑纽约深造。1987年,他和洪晃在美国同居。
1989年,洪晃和陈凯歌在美国登记结婚了。陈凯歌因为娶了洪晃,也顺利拿到了美国绿卡。
但一年之后,在美国施展不开的陈凯歌就回国了。两地分居,加上陈凯歌和许晴传绯闻,让洪晃第一次有了妒嫉的感觉。
后来发现,做导演的陈凯歌让太多女人为之倾倒。
她要留住陈凯歌只能靠抢,对于洪晃而言,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触手可及,她的骄傲让她不能抢。
陈凯歌激起了她想成为泼妇的欲望,但洪晃的修养和学识,让她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
她越来越不快乐,当看到陈凯歌开头那一幕时,让她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大艺术家也不过是如此俗物,她洪晃要离开了。
1993年,在陈凯歌开始大红大紫时,洪晃和他离婚了。
5
在离开陈凯歌之后,1993年洪晃又迅速有了一段短暂的婚姻,第三任丈夫是个法国人叫彭塞。
因为文化的差异,这段婚姻维持得很短暂。
1996年,洪晃辞去年薪18万美金的首代职位,和朋友投资美国文特出版公司。1999年,她又成为中国互动媒体集团ceo,出版杂志刊物,进军时尚行业。
2015年,纸媒下滑,公司倒闭,洪晃开始运营自媒体。
她成了以写字为生的作家。因为敢写敢说,观点热辣,比如从她口中诞生的“好男人是饭后甜点”“一个女人睡五个男人才算值”……的金句,也让她冠以“名门痞女”之称。
在事业上,她爱折腾。在感情上,她经历了三任丈夫之后,直到认识了现任杨小平,才逐渐稳定下来。
对于洪晃的丈夫,母亲章含之最瞧不上的就是杨小平。因为杨小平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社会地位也不高。
杨小平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工作,学过音乐、画画,也烧过锅炉,做过电焊,还在俄罗斯卖过衣服,之后一直做室内设计。
在章含之的眼中,杨小平就是一个装修工人。但就是这样的杨小平,让洪晃义无返顾地嫁给了他,甘之如饴给一个男孩当了继母。
她一直没有生儿育女,和杨小平收养了一个女儿,将她视如己出,特别宠溺养女。
她和杨小平住在北京一个村庄中的废弃杮子园中,二人将这里打造得如同一座桃花园。
他们俩个人都爱下厨,拥有两个独立厨房,日子过得烟火气十足。
洪晃曾在博客上贴出杨小平为她做的面条。
“他真的给了我一个特别完美的生活。这种融洽,我这一辈子头一次享受,觉得特别难舍难分。”
也许,这就是洪晃一直所追求的。
而陈凯歌离开洪晃后,与倪萍快要结婚时,却杀出一个陈红。陈红最后怀孕逼宫,上位。
如今的陈凯歌是大名导,事业有成,美妻和儿子视他为偶像,这也许是洪晃办不到的,也是不想要的生活。
洪晃一生想甩掉的标签就是“名门”,一直想颠覆上一辈的活法,活出自我,活得接地气。
而陈凯歌却一直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豪门,成为人上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骨子里要的东西不同,三观不一样,注定走成陌路人。朋友夫妻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