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穿行于通渭大地的梁峁之间,不经意转过一个湾,就会和一些古老的村落相遇,它们宁静而祥和地躺在黄土地的某些时光皱褶里,用陈旧的骨骼记录着时间划过岁月的痕迹。
通渭县平襄镇孙庄村 张子斌摄
沿着村中小路,缓慢前行,清冷的石头巷子里一阵风吹过来,从夹杂在其中的牛哞羊咩鸡鸣犬吠中,就能闻到这个村庄来自久远过去的味道。
云朵从青砖黛瓦、飞檐斗拱边上飘过去,那是光阴的流逝和乡愁的传递,在一方有关四合小院的故事里交汇。脚步轻盈呼吸均匀地走过一户门前,风干了颜色的对联和春叶的残片,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在诉说喜悦的过去和生活的别离,也都在这低矮的柴扉和紧闭的门楣之间作结。
通渭县鸡川镇牛坡村 牛小栋摄
仍喜欢那棵巍然挺立在村子中央的老酸梨树,从春天展开的暗红色的嫩叶,到盛夏时节满树的绿荫,甚至那云一般怒放的花朵儿在风里摇曳,到深秋里摘下来淡黄色的酸梨儿……忽然时间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群无忧无虑的光腚儿童,一撮儿窃窃私语的老少媳妇儿,还有靠着墙根抽着旱烟锅的老头儿。
村口的老槐树仍然显得挺拔而雄壮,树叶落尽后的初冬,三个喜鹊窝点缀在硕大的树冠之上,它们像我们的好邻居在寒冬里的相互守望。而时光悠远的背后,她或许曾看到过清朝的小脚丫头挑着扁担艰难劳作,也曾听到对面岭上激烈的枪声,她硕大的绿荫里也许还有那年包产到户分到田地的喜悦……也曾有过多少次的挥泪离别和背井离乡,在她充满慈悲的守望里怀揣希望从此出发。
通渭榜罗镇毛家湾村 张子斌摄
村头的河湾里,清亮的河水潺潺流淌,野生的白杨和柳树,以及生长茂盛的水草,在河沟里点缀成画,掬起一捧水来,时光就变得好不经意。木勺舀水的流光记忆、牛马驴骡的铃铛清脆、青石板上搓衣的影像、燕子衔泥时的吵闹……这些影像和声音纷至沓来,仿佛洞穿了岁月的阻隔,在古老村落的躯体里成为一本书、一幅画、一首诗,或者一部老电影。
通渭县襄南镇高店村 张子斌摄
巷子幽深,土墙斑驳,在光影的世界里,时间变得厚重而凝滞。这些居住在黄土地深处的村落,在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的轮转中,都充满着一个又一个时代的深刻印痕。她们在新时代的尘世繁华里,显得愈加宁谧而古朴、美丽而庄重。
通渭陇山镇高山村庙湾社 张子斌摄
葱茏的希望从春天出发,转身的华丽从当下开始。曾几何时,古老的村落走进了国家保护名录,于是她们更多地被影像定格,被书写成诗,被装点成一个个仰望历史痕迹之地、体味农耕文化之地、探寻静心明性之地……而今,她们仍然用自己饱经岁月沧桑的躯体,向人们讲述着时光里琐碎的故事,竟如此韵味绵长。
通渭县平襄镇河南村 张子斌摄
初雪如约而至,西风吹过屋檐,她们成为时光和历史的见证,是镌刻在通渭大地上充满苦难和幸福的深刻印记,是先祖在土地上书写的有关光阴和岁月的诗句,更是我们的家园和根脉,是怒放在我们生命记忆里的那一朵永恒的蓝莲花。 (张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