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6日深夜,在印度首都德里一条又脏又乱的街道边,一名路人发现了两名衣着不整的年轻男女。他们身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迹,路人大吃一惊,赶忙报警。
印度巡警赶到现场时,受伤男女附近围着三四十看热闹的男人。巡警见到地上血肉模糊的两个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他大声呼叫着想让市民帮帮忙,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巡警叹了口气,赶忙跑到附近的酒店,和老板要了一张床单,撕成两半,小心翼翼把受伤男女包裹住抬上车,送进医院抢救。
年轻男子的情况还行,他的伤势不是很重,但女孩的情况却令医生大为震惊。他们发现,她体内的大部分肠子被人使用暴力拉出,姑娘的下体惨不忍睹,头部脸部也遭遇了重击,她的呼吸很弱,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这对年轻男女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色中的恐怖巴士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倒一点,回到16号晚上八点左右,受伤的年轻男女刚好从电影院出门,他们坐上了一辆摩托三轮车,打算回20多公里以外的帕拉姆。不知为什么,这对年轻男女坐上三轮车不久后就下来了,他们站在公交站台上边聊天边向前张望,似乎是在等车。
没多久,一辆巴士车停在站台上,司机告诉年轻男女,这辆车虽然属于私营性质,但是很正规。他刚好要去帕拉姆,两个人只需要给10卢比就行。
女孩看了眼手表,有些犹豫,身边的男孩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担心。于是,两人坐上了这辆巴士。
巴士上还有五名男性乘客,他们眼神牢牢锁定着刚上车的女孩,就像饿了很久的野兽突然见到猎物一样。女孩觉得有些害怕,拉住男孩的袖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没过多久,男孩发现有些不对劲,巴士根本没有帕拉姆方向开去,而是走上了一条男孩完全不熟悉的路线。他和女孩迅速交换眼神,立马走到驾驶位置,要求司机停车。
这时候,司机已经换上了冷漠的嘴脸,他根本不理会女孩的要求,反而拼命踩油门,巴士顿时飞奔起来。
男孩还在试图劝说司机,完全没发现那五名乘客已经把他和女孩团团围住了。
他们一边对女孩动手动脚,一边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出门。见女孩不回答,他们又接着逼问男孩和女孩是不是情侣,他们有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
女孩被这些下流的问题惹怒了,正当男孩转过身想要保护她时,却听见男乘客说,他们也很想和女孩发生点什么。
在女孩惊恐的尖叫声中,男孩被三名男乘客打翻在地,他们脱下男孩的衣服,堵住了他的嘴,拿出放在座位旁的铁棍,拼命殴打他。
看着男孩陷入昏迷,一动不动。三名男乘客丢掉铁棍,来到巴士车的尾端。此时的女孩衣不蔽体,正遭遇另外两名男乘客的侵犯。
三名男乘客不顾女孩的反对,也加入其中。
女孩的裤子被撕碎了,她没有屈服这些禽兽,用尽所有力气咬伤了其中三个人。五名暴徒恼羞成怒,疯狂殴打女孩。随后,他们拿出一根生锈的铁棒,插入了女孩身体。
这辆巴士奔驰在夜色中,停在了一个偏僻角落,被黑暗所笼罩。谁也不知道,看似安静的车上,正发生着人间惨剧。
接近十点时,女孩和男孩被暴徒从巴士上扔了出去,女孩被折磨得失去了意识,就像一摊烂肉睡在马路中间。很多车辆从他们身边疾驶而过,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救助他们。
男孩挣扎着抬起头,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那辆巴士又来了,男孩拼尽所有一丝力气,把女孩拉到路边,才避免女孩被车辆碾碎的命运。
他和女孩睡在路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一片嘈杂声中幽幽张开眼睛。
他看见警察、医生焦急的脸,那一刻,男孩松了口气,他们终于得救了。
警方根据监控录像很快锁定了嫌疑汽车,等他们对巴士进行仔细检查时,却发现这辆车的内部被人冲洗过。
司机名叫拉姆·辛格,30岁,以前因为交通事故右手臂残疾。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巴士去私立学校接人。拉姆还有个弟弟,穆克什·辛格,26岁,案发时也在车上。
兄弟两人很快被捕,弟弟立马向警察坦白了一切。他说案发时自己主要是开车,主谋是哥哥拉姆,还有另外四名狐朋狗友。
这四人分别是19岁的水果老板帕万·古普塔、28岁的无业游民阿克沙伊·塔库尔、17岁的拉珠和20岁的健身教练小跟班维纳尹·沙玛。为了方便叙述,我们姑且用职业和特性,比如未成年和无业游民,来称呼这些禽兽吧。
看完这六个人对男孩女孩实施的暴行后,不免让人疑惑,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难道,男孩女孩曾经得罪过他们其中某人?
作案动机是什么?
被伤害的男孩叫阿温德拉·潘迪,他出生于1985年,人如其名,是个受过良好教育、性格温和的男孩。在接下来的叙述中,我用阿温来称呼他。
阿温来自印度中产家庭,毕业后成为了新德里的一名软件工程师。25岁那年,他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一名长相可爱,而且非常上进的女孩。
女孩名叫乔蒂·辛格·潘迪,比阿温小四岁。她出生在一个贫穷家庭。父亲在机场打工,每个月工资很低。乔蒂是家中老大,也是唯一的女孩。
印度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国家,女性地位之低超乎大家想象,对于大多数来自贫苦人家的姑娘来说,自打出生起,就注定要吃一辈子的苦。
不过,乔蒂却是个幸运的女孩。
她的父亲巴德里是个思想开明的人,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却把乔蒂当做宝贝,想尽一切办法供女儿念书。
乔蒂也很懂事,她白天学习,晚上兼职电话客服拼命赚钱,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她认为,女孩也可以在这个国家闪闪发光,只要她足够努力和优秀。
父亲希望她将来成为一名法官,可乔蒂却有自己的计划。小时候,老家很多亲人因为医疗条件落后只能等死的场景让她印象深刻,她决定当医生,给穷人治病,以后在老家建造一所医院,帮助更多的人。
得知乔蒂考上了德里大学医学院后,父母非常高兴,为了让女儿实现梦想,夫妻俩不顾亲戚反对,卖了家里的地。要知道,乔蒂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土地对于这个贫寒的家庭来说,是唯一的依仗了。
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乔蒂还没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实习医生的工作。21岁时,她还结识了一名性格不错的男生阿温,两人相处了两年,感情一直不错。
阿温对乔蒂非常尊重,他觉得,乔蒂很优秀,完全可以在医院拼出一番天地,而不是回家围着厨房和小孩打转。
2012年12月16日,乔蒂和阿温相约出门看电影,那时候,李安导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正在印度各大影院热映。
小情侣高兴地出了门,就在他们坐在电影院里海洋绮丽的画面震撼时,德里某个阴暗角落里,六个畜牲正在喝着啤酒抱怨着对生活的不满。
被抓后,六个畜牲表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乔蒂和阿温。那天,他们喝的有些嗨了,就打算开着巴士出去兜兜风。路上,他们看见一对年轻男女站在公交站台上,顿时产生了邪念。
他们打算把两人骗上去,把制服阿温后轮流侵犯乔蒂,没想到乔蒂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她的反抗彻底激发了六人的兽性。
第一个侵犯乔蒂的人是未成年,第二个是拉姆,无业游民、水果老板和健身教练小跟班三人把阿温打晕后,也来到巴士后排,轮流侵犯了乔蒂。
拉姆弟弟喝了很多酒,他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女孩的惨叫声。他觉得头很晕,想把车停下来,却被哥哥及时制止。
暴行结束后,他们拿走了受害者的手机、表和衣服,用清水冲洗着巴士上的鲜血。做完这一切,六个人分头逃窜,他们约定,一旦落网,绝对不出卖对方。
没想到,拉姆弟弟刚被捕,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行,彻底改变了乔蒂的人生轨迹。纵然是有着资深经验的医生看完乔蒂后也忍不住叹气,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情况。
为了挽救乔蒂的生命,医院接连给她做了好几次手术。乔蒂的大部分肠子已经坏死,她无法吃东西,靠输液营养液维持,排泄也只能通过排泄管。
在短暂的清醒过程中,这个坚强的女孩还在不停告诉警方她在巴士上的经历。她如何遇袭,又是怎么努力抗争施暴者,所有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巴士惨案让整个社会哗然,大家都非常关注乔蒂的近况,无数人为这个姑娘祈祷,希望她能好起来,继续完成她的医学梦想。
然而,老天不开眼。12月25日,乔蒂突然情况恶化。第二天,印度时任总理曼莫汉·辛格安排人用专机把乔蒂送往新加坡进行抢救。
令人难受的事情发生了,乔蒂死在了飞机上,她的生命定格在了23岁。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天道循环,坏人坏事做尽,总会得到报应。
可在印度,这句话却不灵了,谁能想到,遭受屈辱和侵犯,在痛苦中失去生命的乔蒂,却成为了这起事件的过错方!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错的人竟然是她?
2012年12月19日,伤势未愈的阿温出现在法庭,指认袭击者。三天后,印度检察院提交了起诉书,表示要对袭击者判处终身监禁。
可民众却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在大家看来,六人组犯下的罪孽,就是跳进恒河也洗不清。很多印度女性勇敢站了出来,要求政府一定要把袭击者判处死刑。
这些女孩对乔蒂的遭遇感同身受,光是看新闻报道的内容,就让她们感觉恐惧和不安。在民众心里,乔蒂是一名有着大好前途的女孩,她心地善良,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因为晚上出门看了场电影,就遭遇这样非人的折磨,甚至丢了性命。如果不把袭击者处以极刑,大家担心,将来恐怕还会有更多女孩受害。
抗议活动遭到了当地警局的镇压,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性民众面对采访表示,千万不能让这些女人影响他们的决定。言下之意,印度女人没有资格抗议和示威。
随着事情越闹越大,当地法院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他们成立了一个专案委员会,表示一定会给民众一个交代。
2013年1月3日,施暴六人组中的五名成年男人,被指控绑架、侵犯、谋杀等多项罪名。只有水果老板承认了罪行,其他人都不愿意认罪。
三天后,乔蒂父亲巴德里面对记者采访,公布了女儿的全名。他说,他为女儿感到骄傲,孩子没有做错什么,她是为了保护自己。
巴德里还说,之所以公布孩子的全名,就是希望那些也曾经遭遇过侵犯的女性同胞们,不要丧失对生活的希望。她们没有做错,不应该受到惩罚。
明明是受害者,巴德里为何一直强调女儿没有做错呢?等你看完以下这些让人无语甚至感到愤怒的发言后,你或许会明白这名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名长相猥琐,穿着黑西装的人,是一名律师。他在采访中用近乎冷血的语气说,乔蒂作为一个未婚女孩,不应该在晚上出门,还跟着男的乘坐交通工具。黑西装律师的意思很明确,乔蒂被侵犯,全是她活该。
黑西装还说,他办理过很多女性被侵犯案件,可以说,那些女孩都不值得尊重。他还说,整件事情最应该怪的人就是阿温,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
另外这名看上去像个老实人的印度男子,也是一名律师。他的发言更加惊悚。他说,如果他的女儿有婚前性行为,还大半夜和男人出去的话,他会把女儿拉进农舍,当着全家人的面烧死她。
这两名律师惊世骇俗的发言点燃了印度民众的怒火。大家纷纷呼吁,一定要尽快取消这两名律师的资格证。尤其是第二名律师,从他的发言来看,他就是一名潜在的杀人犯,连人都不配当。
2013年9月中旬,新德里高等法院宣布,4名成年罪犯被判处绞刑,四人表示不服,当庭上诉,这起案件一直拉扯到2020年3月20日,才有了最终结局。
他们在这天早上7点被执行绞刑。
而主谋拉姆,则死于2020年3月11日,据说是在监狱中上吊自尽。对于这个消息,巴德里非常愤怒,他想不通,拉姆才是伤害女儿的主谋,印度警方凭什么让这个罪大恶极的人自己选择死法?
而一度被无良律师认为最大过错方的阿温,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阴霾中。他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相比逝去的女友,他将永远活在阴暗的折磨中。
六名袭击者中,年龄最小的被送往了另外一个法庭,根据印度法律规定,他只需要服刑三年。其余五人,主犯苟活八年选择自缢,另外四人和法庭不断拉扯又多活了八年。
在这八年中,他们有没有为当初的暴行后悔过?哪怕是一瞬间呢?
到底谁错了?
2015年,一部名叫《印度的女儿》纪录片在英国播出。它讲述的正是乔蒂的遭遇。
影片的导演、制片人雷思丽·尤德文年轻时也曾遭遇过侵犯,对乔蒂的遭遇深表同情。她来到印度,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有了这部作品。各种写实的镜头,仿佛在告诉全世界的人,为什么在印度这个地方,女性被侵犯案件发生得这么频繁?
如果说,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对侵犯女性的犯罪分子最包容,那无疑是印度。就在去年4月,一名13岁的小女孩遭遇4人侵犯后,哭着跑到警察局报警,却遭遇了警察的侵犯。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妨看看纪录片里的一些采访片段。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人,是在之前曾经出现过的律师黑西装,他说印度女人在男人眼里只代表着一个字,那就是性。西装男洋洋得意地表示,他们印度有着最棒的文化,但这里面,没有女人的位置。
雷思丽还采访了施暴者的家属,这是一名身穿红衣的妈妈,同样作为女性,处于印度食物链底层,想必她一定会站在乔蒂的角度,为自家丈夫的行为惭愧不已吧。
然而,我错了。你来看看她说了什么。
这位妈妈说,如果政府要绞死她的丈夫,那将来谁来保护她?她还对着镜头撒泼,说自己也不想活了。
和红衣妈妈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在狱中服刑的拉姆。他说,乔蒂做错了,她不应该反抗。只要她听话,等大家侵犯完以后,就会放她回家,最多再把那个男的打一顿。
拉姆还说,如果国家以后要严惩这一类犯罪的话,只会导致更多女孩遭遇不幸。因为大家都知道,侵犯女孩会被判处极刑,那他们一定会在侵犯结束后杀死女孩。
言下之意,反正都要死,那就拖个垫背的。
无论是精英阶层,还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在印度,他们都认为侵犯女性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女性在印度这个国家,毫无地位可言,还要饱受贞操观念的折磨。
一个印度女孩,只要被侵犯,代表她已经不干净了,不配拥有好的生活,甚至应该去死。
很多女孩在这样的压迫下,选择忍气吞声,一些姑娘迫于压力,逐渐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情绪,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们没有错,却因为印度畸形的文化成为了传统意义上的犯错者。
《印度的女儿》面世后,印度政府觉得受到诋毁,一怒之下把这部纪录片封禁了。
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民众闭嘴,殊不知,这种行为却无形中助长了犯罪者的嚣张气焰。
越来越多的女性受到侵犯,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她们晚上也根本不敢出门。大家都知道,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乔蒂。
一时间,人人自危,不少勇敢女性为了改变恶劣的生存环境,不得不又一次站出来,要求政府采取更多措施保护女性安全。
印度政府迫于压力,只能顺应民意。多个政府部门完善了侵犯案件的法律条款,还设立了特殊通道,方便被侵犯者及时表达诉求。
然而,根深蒂固的父权主义和印度人对女性的蔑视,却不是靠几条法律就能彻底消除的。
乔蒂事件已经过去11年了,我们还是能从各种各样的媒体平台上看到印度妇女儿童被轮流侵犯的惨案。看得出来,即便是法律已经得到了完善,还是无法阻止此类案件的频繁发生。
或许,只有让女性地位得到真正提升,等更多女性掌握了社会话语权,等印度人真的明白女性存在的价值和重要性,这样的惨案才会更少一些。
在此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为受害女性发声,不要当沉默者。任何沉默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都是给施暴者添的一把火。
在此,希望屏幕前的所有女性同胞,能拥有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愿你们快乐,永远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