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龄儿童中,大约有5%-8%左右的人有阅读障碍的困难,但他们常常被误认为笨,或者懒。
校校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聪明的笨小孩
刚出场时正在写作业,给观众留的印象可以说极为深刻了。仰面躺在椅子上佯装抽搐,小手左右开弓打自己脸玩,或者对着镜头夸张地表演,总之心思全然不在作业上。校校的妈妈李绿坛冷脸立在一旁,心中已无奈至极。
然而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孩子,是她每天都要面对的,除了坦然接受积极应对,别无他法。
校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课坐不住,注意力不集中是再正常不过的。在他看来,玩才是他的主业。下课铃声一响校校就跑出去玩,最严重的一次一直玩了二十分钟,老师找了三四拨,最后不得已调了监控,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玩得正嗨的校校。
老师建议家长带校校去医院检查一下。测试结果显示,校校的智力水平正常,但他患有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也就是寻常所说的多动症。
一年级时,全班同学没有低于90分的,然而校校的成绩却一直在及格线上挣扎。写作文时,校校一上午都写不出二十个字,后来医生发现,校校不仅有多动症,还有学习障碍。
揭开谜底
至此,爸爸妈妈终于揭开了谜团,校校成绩差并不是孩子不努力,外在体现的多动症也不是主要问题,阅读障碍才是关键所致。
阅读障碍通常表现为阅读时跳行漏字、用手指辅助阅读仍然会跳漏字、加字、念错字、替换字、倒反念、混淆相似字、拆字、阅读速度慢、长时间停顿、不能正确分节、猜测文意、无法理解阅读内容、排斥文字很多的书、看不懂数学应用题等。
阅读障碍
在书写上表现为写字左右颠倒、部首错置、字体歪斜、大小不一、超出网格线、字体过小、字体潦草、字迹让人看不懂、抄写缓慢等。
譬如校校,读文字不是一个一个挨着读的,而是跳跃加联想,写文字也是如此,一般人学写字都是按照笔画顺序来记忆,但校校是按照图形来记忆,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字,这就导致汉字这门学科,他无法系统地学习。
校校的听写
父母的良苦用心
阅读障碍会伴随终生,但是校校妈妈依然要求校校直面短板,加倍努力。成绩逆袭无望,但习惯和态度不能含糊。
“不会没事儿,努力去学就行”,妈妈坚信滴水穿石,日复一日的努力,校校这块“顽石”会有通透的一天。
活泼好动的校校定力自然不强,难免有拖拉耍横的时候。妈妈摆出态度:“今天这点东西学不完,不能吃,不能玩。耍横没关系,大不了又到十二点,我跟他爸正当年,我们熬得起,当年一宿喂奶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不算什么。”
爸爸却有不同的见解,他认为这样的要求,严重影响了家庭氛围和生活质量,还不如让他好好地玩一玩。
妈妈希望校校能通过跳绳,促进多巴胺分泌,减轻多动症的影响。这种打卡方式已经进行了一年多,可效果并不显著。
妈妈不得不接受了孩子的与众不同。
随着年龄的增长,校校似乎也意识到了常年班级和年级垫底的成绩,有些“抬不起头”,甚至“破罐破摔”。妈妈有时也在想,干脆不去上学了,自己在家教得了,但是她也清醒地认识到学校不仅仅是学知识的地方,与同学间的相处更是人际交往间的大学问,这些是她家庭教学无法替代的。
在学校,孩子们往往会对成绩好的孩子更友好,这种以“成绩论英雄”的方式,不免使校校被孤立被歧视。而当校校被同学们竖中指,骂作“垃圾”的时候,校校也并不向妈妈和老师告状,即便主动询问,校校也只是说:“算了妈妈,我不想说。”
而妈妈不愿意这种问题发生,她常常组织社团活动,毫不避讳地交流校校的问题,同时也创造更多的机会展示校校的长处,帮他融入同伴集体,以免他因为学习成绩差而被误解和孤立。
找回自信的校校
搭弓引箭,正中靶心。
校校在一次课堂小测验中史无前例地得到了满分,班主任于昊特意将试卷拍照发到班级群里表扬,群里的其他家长也了解这个满分对校校来说难能可贵,所以也十分友善的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以此来激励校校。
旁人听说过自闭症,多动症,却鲜有人了解阅读障碍,这使妈妈很难遇到真正可以理解她,并且听她倾诉的对象。所以当她遇到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心理学部教授李虹时,就遇到知己般畅所欲言。所以当李虹教授给出“温柔而坚定”的建议时,校校妈妈虽然戏称“臣妾做不到啊”,但还是接受了李虹教授的建议,温柔而坚定地陪校校熬至夜深人静。
熬夜到十二点的母子
但是到了周末,校校敷衍了事的数学计算题,成功将预备“温柔而坚定”的妈妈整崩溃了。
校校有些不耐烦:“你能小点声吗?你喊就有用了吗?”
无休止的付出却换来的结果收效甚微,妈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宣泄自己的愤怒。在妈妈看来,这一类型的题老师、课本例题和她自己都教过很多遍,只要照着一步一步地做,校校完全可以做对,这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然而校校却敷衍了事,乱写一通,随便写一个答案,这已经不是智力问题,也不是阅读障碍的问题,而是真真正正变成了学习态度问题。
学不会,和不想学,本质上有天壤之别。
能力不够,妈妈可以耐下心来循循善诱,徐徐图之;但态度不端,等同于完全漠视自己的辛苦付出,崩溃也在情理之中。
妈妈说:“他人生中的东西太多了,要吃有吃,要喝又喝,要爱有爱。家里没人可以去找姥姥姥爷,大家都宠爱他,他不知道失去这一切会有什么。”
“我不担心他的未来,我知道慢慢他长大以后,他用他的长处,依然能在社会上好好生存,我过不去的是现在,熬不过去现在这一次一次的作业,和一次一次的考试。”校校妈妈坦言,“你说不跟别人比,但你处在这个环境中的时候,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你要是不比的话,是不可能的。”
很难说服自己不去和别人家的孩子比,由此产生焦虑。每天重复焦虑后,再自我安慰。往复循环中,自己的生活,工作甚至理想,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用校校妈妈自己的话说:
我们都陷在这件事上了,我们全家都陷在这件事上了。
校校自己看得很开:“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给你再开一扇窗。我觉得我将来一定有一项特长,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而已。”
诚如校校妈妈所言,校校是幸运的,他一直成长在有爱的环境里,也希望今后校校的学生时代能一直遇到包容善良的老师和同学,更希望他早日找到上帝为他开的那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