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网飞上线了《tinder诈骗王》与《创造安娜》。这两部纪录片相似的地方是，主角都通过打造富二代人设，向真正的有钱人进行“情感诈骗”。无独有偶，同年9月，一家越南连锁美容会所的老板在脸书上爆料，他们全家被自己前弟媳蒂娜骗取了72.3万美元。
随着警方调查，蒂娜的面纱被揭开。这个“白富美”脸书网红从名字到家境，甚至婚礼上出席的“家人”，所有信息都是假的。她依靠“人设”游走在越南的上流社交圈，获利超400万美元。直到一桩租车诈骗案曝光，当初与蒂娜有过恋爱关系的人才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离奇的是，当这桩“富商杀猪盘案”在越南被广为报道后，人们竟然开始同情蒂娜。
2018年某个炎热的夏日里，在越南东北部北江省的一户农家小院中，寡居的母亲正和女儿万安对坐着缝制手工艺品。放置在万安旁边的手机，不停显示新消息提醒。
母亲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知道在外打工的女儿有了新的社交圈。万安停下手中的活计，开始回复消息。在聊天软件中，对话的另一方亲昵地称她为“蒂娜，我的老婆”。
时间回到2017年，脸书（facebook）上一个越南网红横空出世。这个名叫“蒂娜”的富家女在个人主页中频频晒出自己的奢华生活。面容姣好，身材丰腴的她住在河内的高级公寓中，出入开着豪车，每张生活照都有大牌包包和衣服傍身。
（提着爱马仕稀有皮包的蒂娜）
这种豪门日常深深刺激了越南网民的眼球，因为蒂娜所展示的日常，人们对她所塑造的人设深信不疑，被她私下联络的富家公子们也有着同样的见解。因为蒂娜的穿着打扮、谈吐都是上流阶层的标配。当蒂娜向这群男人抛出橄榄枝时，鲜有人会拒绝与她线下见面，进一步发展关系。
很快，蒂娜通过这种“网络钓鱼”的方式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老公，安。第一次与蒂娜见面，安就被她所吸引。用其他与蒂娜有过短暂恋爱关系的人的话来说，她是个“非常可爱、亲切”的女孩，性格温柔，“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蒂娜告诉安，自己是富商之女。只是她不清楚父亲具体做什么产业，所以不能给更具体的信息。虽然这种说辞有明显的漏洞，但蒂娜后续在安面前的表现，让他对女友深信不疑。每个节日，蒂娜都会给安送出上千美元的礼物。
同样，她对周边朋友也出手大方，每次她去关系最好的高级沙龙造型师那里消费，9万越盾的账单，她直接付给对方50万越盾，“多出来的就是给工作人员的小费”。
于是在蒂娜物质与精神的双重“糖衣炮弹”下，安迅速与蒂娜坠入爱河。只要蒂娜提出要购物或金钱的需求，他都毫无怨言地满足。
2018年，眼见两人感情甚深，蒂娜表达了结婚的想法，安很快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即使到这时，他都未与蒂娜的父母见过面，只线上联系过（她一直告诉安，父母生意太忙，没有时间见面）。
同年夏天，婚礼在河内的万豪酒店顺利进行，蒂娜穿着3米长的婚纱，头戴钻石皇冠缓缓走向安。台下数百名宾客为他们送上祝福，蒂娜的父亲则在台上激动地表示，今天他开来的价值338万美元的劳斯莱斯将作为嫁妆送给女儿女婿。
（蒂娜第一次婚礼）
实际上蒂娜娘家的300多名客人以及她的“父母”，都是跑龙套的演员。蒂娜给每个人安排了不同身份和说辞。因为这些演员彼此并不认识，他们都害怕假身份曝光，拿不到酬劳，于是谎言就这么顺利进行下去了。至于婚礼上所谓的豪车嫁妆，也是蒂娜租的。使用一段时间后，她以送回娘家为由还了车。
（蒂娜第一次婚礼外景）
随着这场奢华婚礼的照片与视频上传到社交平台上，蒂娜的富家女身份被彻底做实。同样也是这场婚礼，让她成功打入越南上流社交圈。
根据当地媒体曝光的照片，2019年蒂娜还作为特邀嘉宾参与过越南某电视台综艺节目的拍摄。在节目上蒂娜面前的名牌写的正是她自己本名“万安”，可能是平日伪装足够到位，这件事没有引起她丈夫家人与公众的质疑。
（蒂娜上综艺节目）
婚礼后，眼见鱼已入网，蒂娜开始进行收割。
前面提过，蒂娜在丈夫与朋友面前都展现出雄厚的财力。这笔“启动资金”来自何处，直到她落网也没有坦白过。我推测其中一部分来自她过去打工时的收入，另一部分则是银行贷款。因此她才会在新婚不久，就伪装“自己父亲”向丈夫家人借钱。
根据蒂娜前嫂子的阐述，蒂娜的“父亲”某日突然联系她，表示自己的生意临时需要一笔钱进行周转，希望她能先借给他应急。出于对亲戚的信任，这个前嫂子一次性向对方转了数十万美元。
另一边，为了保证谎言不被揭穿，蒂娜时常会让当初婚礼上参演的“亲戚”们出来，和丈夫及其家人聚餐。或许是因为亲戚关系带来的信任，也或许是钱的数目不够大，在蒂娜与安的婚姻存续期间，她陆续向丈夫及其他亲属索要财物72.3万美元，无人质疑。
（蒂娜和演员“父亲”）
到了2020年，可能蒂娜觉得这次诈骗的金额已经有些惊人，她找理由向安提出离婚。第一段婚姻走向尽头，重获自由的蒂娜又开始大展拳脚，用同样的招数在脸书上进行下一次狩猎。
2021年，蒂娜再次进入婚姻。同样是社交网站照片显示，那年3月她在越南南部大叻和第二任丈夫举办婚礼。
（蒂娜第二次婚礼）
这次婚礼从五星级酒店换到森林中，两人穿着简单向宾客问候。这次参与蒂娜婚礼的娘家人又换了一波新面孔。婚礼上，蒂娜激动地落泪讲述自己与新丈夫相识相爱的过程，但几周后，她就与第二任丈夫分开了。当时参与这场田园婚礼的宾客表示，与其说是分开，不如说是“消失”。
“她还从新郎那里带走了4200美元。”
为什么蒂娜这次只靠结婚拿不到5000美元就匆匆离开？这并不是因为她良心发现，而是她从上一段婚姻得出经验：只通过一个男人捞钱，时间漫长，难度高且风险巨大。为了简化伪装手段，蒂娜只进行“短线作战”。
每段恋爱关系中，蒂娜根据猎物的财力判定他们能承受的“损失”范围。等两人进入浪漫关系后，她便依靠自己及“父亲”两个身份向男友或暧昧对象讨要财物。当牟利达到临界值时，她就以感情破裂为由离开对方。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很难判断这是诈骗还是为爱情付出的代价。同时，因为男性自身的“自尊心”，他们也很少会向“前女友”追讨损失。
同时为了有收入维持人设，她会在同一时间与多个男性保持暧昧或恋爱关系。在最初自我介绍时，蒂娜有时候说自己是政府高级官员的女儿，有时是神秘富商的女儿。这些人设方便她有理由消失一段时间来脚踏数船。
在蒂娜和第二任丈夫交往期间，她在街上偶遇了商人内特。蒂娜告诉内特，自己父亲是高级情报官员，她正在替父亲组织一次绝密会议。
不久后，蒂娜向内特求助，她说会议取消了，但前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需要垫付1.7万美元。对蒂娜深信不疑的内特很快将钱借给她支付“取消的活动”。在蒂娜与内特沟通的同时，“蒂娜的父亲”也开始联系内特，以考察女儿男友的名义向内特索要了近7万美元的现金转账。
实际上这些钱都被蒂娜花在自己奢侈的生活上，以维护在其他男友面前的人设。
对于自己的行为，蒂娜只将其解释为“求爱”。她说，“我总是被情感上的饥饿所驱使，我到处寻找爱，但我失败了。”
凭借自己对某些男性心理的认知，蒂娜在“情感诈骗”中几乎没有失败。短短4年时间里，她从不同的男人身上卷走近430万美元。
或许是这些经历让她过度自信，也或许是她担心频繁地恋爱引起外界警觉，2022年初，蒂娜突然改变自己谋财的方式，她开始售卖租车公司的汽车。
2022年1月24日，蒂娜在胡志明市的嘉定越贸易公司租了一辆高级汽车，并为这辆车支付了2200美元的租金。3个月后，蒂娜没有如期归还车辆，她消失了。租车公司试图联络她时，蒂娜正挂出广告寻找车子的买家。
同年6月上旬，来自河内的贝先生看到了蒂娜的二手车出售信息，价格比市场低不少。两人一番沟通后一拍即合，签订合同准备进行车辆交接。蒂娜告诉贝先生，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处理车子的保险等事，6月30号才能过户给他。为了防止贝先生跑单，她需要提前收取1.6万美元的押金。
“白富美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钱骗人？”贝先生这样想着，欣然同意了蒂娜的要求。等钱到账后，他还收到了蒂娜给他的汽车行驶证，这让他更加坦然地等待蒂娜找他完成所有交接手续。结果到了月底，蒂娜再无消息。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的贝先生报了警，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蒂娜给他的行驶证是假的。
（蒂娜私自售卖的车 图源：laodong tv）
这次，涉及实质性的诈骗行为，越南警方动作很快。他们从蒂娜所居住的宁平市一路追踪试图逃跑的蒂娜，最终在胡志明市将她抓获。蒂娜进行诈骗的这起案件被越南当地媒体大肆报道。看到新闻，当初被蒂娜骗取财物的男人们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被她耍了。
从2022年7月开始，蒂娜的“猎物”们纷纷上警局举报蒂娜，认为她“欺诈性挪用自己的资产”。同年9月，蒂娜的前嫂子在脸书公开曝光，全家被蒂娜骗取大量财物。
这起爆料引起越南公众轰动，因为这是“豪门纠纷”。也是通过这个动态，更多被蒂娜诈骗的人站出来互通细节，准备集体上诉。截止到现在，有超过40人称自己被蒂娜欺骗，其中14人已经在起诉书上签名。
（被传唤审讯的蒂娜）
结合警方提供的侦查报告以及相关涉案人员的自述，我复盘出了蒂娜落网前的始末。
1995年，真名“万安”的蒂娜出生在越南东北部北江省的一个农村公社中。因为父母感情不合，在她幼年时父母便离婚了。从有记忆开始，蒂娜和母亲住在田间一处破旧的两层小楼中。母女俩需要做大量农活，并在休息时缝制手工艺品，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支。
在蒂娜童年时，她就经常离家出走，躲在寺庙或废弃房屋，直到家人找到她。
“她从小就（对家庭）感到焦虑，想摆脱贫穷和不幸。”回忆起女儿的过去，蒂娜的母亲这样说。
于是等自己能独立生活后，14岁的蒂娜毅然辍学去城里工作。她想换个活法。
留在农村的母亲不知道蒂娜在后续成长过程中经历了什么，在她眼中蒂娜还是个比较“孝顺”的孩子。因为女儿有空就会回家陪她掰玉米，缝帽子。
（蒂娜在家劳作）
实际上早早出入社会的蒂娜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所打动，她一边自卑自己活在社会底层，一边期盼甚至谋划着自己如何过上外人羡慕的生活。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社交媒体迅速发展。工作之余沉浸在网络世界的蒂娜发现网上那些名人、富人账号总是有不少人追捧，“她们本就活得好幸福，只需要发出点奢侈生活细节，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大家就会喜欢她们。”
这个发现让蒂娜彻底转换思维，她也想做这样的人。用案发后她在社交平台的自白来说，相比物质的贫瘠，割裂的童年生活更让她痛苦，她想解决这种痛苦。
“小时候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所以成年后我拼命尝试被爱。”
在她看来得到爱、证明爱的唯一标准就是“有钱”。
讽刺的是，蒂娜在进行情感诈骗的过程中，遇到了“真爱”。
这一次，是她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推开。
早在2020年，蒂娜就在脸书上发现了阮，一个胡志明市的咖啡店店主。在她疯狂与其他男性发展亲密关系的同时，她也在默默关注阮的动态。因为蒂娜认为，这个男人个人主页上展现的“无忧无虑的形象”相当吸引她，就像在泥潭中的一束光。
但她不敢联系阮，觉得自己不够好，也觉得看见了“真正喜欢的人”，很害羞。
时间跨越到2021年8月，暂时单身的蒂娜在默默关注阮一年后，决定主动出击。
要和暗恋已久的人相见，蒂娜纠结许久。到底是以真实的自己，还是继续伪装身份联系他？最终蒂娜选择了后者。后来她在社交平台自述自己做出选择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卑绝望的爱。
“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很好，我很完美，我很有钱。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我不断创造各种戏剧性情节，但我的爱是真的。”
（蒂娜与阮合照）
站在阮面前，蒂娜以自己熟悉的欺诈方式向对方进行自我介绍。假身份、假名字、假账号，唯一真实的只有她自认为真实的“喜欢”。
“我叫蒂娜，我父亲是为加拿大政府工作的高级官员。其实我已经身患绝症。”
在蒂娜的刻意迎合下，她和阮迅速坠入爱河。实际上和蒂娜猜测的不同，阮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的家境，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本人。
“她很可爱，我相信任何人都会落入她的掌心。”
但蒂娜对此并不知情。就像过往无数段露水情缘一样，蒂娜彻底迷住阮后，依旧想用钱来证明他对自己的爱。她肆无忌惮地让阮给自己花钱，在短短一个月里，就已经刷了阮卡里近4000美元。
另外，害怕阮对自己失去兴趣的蒂娜，用各种戏剧性故事来创造神秘感和破碎感。在两人交往第二周，蒂娜突然消失。失踪前，她告诉阮自己被“绑架”了。过了两天，她又重新与阮恢复通信，表示自己已经“获救”。
“我父亲的工作和财富让我们一家经常面临威胁和随时可能的绑架。”
然而过度消费和离奇的故事只加深了阮对这段恋爱的怀疑，“当她不停地要钱或购物时，我开始不相信她的故事。”在蒂娜的“绑架危机”结束后，阮坚决要与蒂娜分手。他认为这个神秘的女孩让他感到害怕。
（蒂娜与阮合照）
或许是没想到过去的招数失灵了，蒂娜非常悲愤。无法接受分手现实的蒂娜变成过去被自己伤害的男人的模样。她用短信和电话随时轰炸阮，眼见对方并不理睬，直接表示如果分手就“自杀”。
最终她的威胁只让这段恋情延续了两周，之后即使蒂娜再“发疯”，阮也并未理睬。他甚至在脸书上呼吁大家“小心蒂娜，不要落入骗局”。
2021年9月，接受分手现实的蒂娜只能在脸书上留下一段伤心告白，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我想告诉整个世界，我爱你，阮是蒂娜最喜欢的人。”
2022年9月，在“富豪杀猪盘”与汽车诈骗的案子被曝光后，还停留在警方传唤审讯期的蒂娜瞬间成了“真正的名人”。
人们震惊于一个没有学历的贫穷女孩，仅通过一个社交账号，编织出了一张笼罩越南上流社交圈的网，也震惊于看似聪明的富人们，能被这个女孩运用花言巧语骗走这么多钱。
直到真相浮出水面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的蒂娜母亲，被迫和女儿一起赎罪。她因羞耻而辞掉餐厅的工作，回到老家继续务农、做手工糊口，却依旧没有躲过镜头。无数记者蜂拥至蒂娜家里，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养成了她。于是在后续报道中，常常出现蒂娜母亲尴尬、苍老的面容，背景是客厅墙上挂着的蒂娜从小到大的照片。
另一边，在没有进警局调查的时间里，蒂娜也回到了农村老家，依靠现有流量每日开启直播。每天她在镜头前与母亲一起在田里劳作，在桌上缝制手工帽子，或是做些电商带货。除了忙手里的事外，她也会讲自己的心路历程，坦承过去做了许多错事，之后会努力弥补错误，“再次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蒂娜写下道歉信）
在网友面前，蒂娜发誓自己现在依靠直播赚的每一分钱都将拿去偿还受害者损失，希望通过努力让大家原谅她，支持她。
“让我早日成为一个好人，诚实地生活。”
更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她继续通过镜头向阮表白，告诉对方拥有她（除了赎罪）剩下的心。
2022年10月10日，经过近3个月的调查和审讯，警察终于对蒂娜以“滥用信托财产”的罪名提起公诉并逮捕拘留。此时只有汽车诈骗案一案被定性，在情感诈骗中，蒂娜仅承认了不归还内特借款这件事（其他案件还在调查中）。
入监服刑前，蒂娜将直播得来的2881美元偿还给贝先生，并表示出狱后会继续努力工作还钱。
（蒂娜直播间截图）
蒂娜入狱了，她口中所谓的“赎罪”还需要时间来检验真假。但对于公众而言，许多人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甚至开始同情她的遭遇。
当蒂娜在tik tok直播时，看到她母亲的窘态，看到她声泪俱下的道歉，有人为了支持她赎罪而购买直播间的商品，或是打赏。有油管9万多粉丝的博主，直接点评她称，“她不是人们认为的精于算计的骗子”。
“她对男友撒谎不是好事，但我们很容易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的）情况。”
油管其他有关她的案件解说下，负面评论并不算多，更多的是感慨她有勇有谋，故事足够搬上大银幕，“这是好莱坞值得拍的大片！”不久后，有电影制作人联系蒂娜，希望能改编“越南版创造安娜”的故事到大屏幕。蒂娜同意了，她说会将电影收入分给自己欺骗过的人。
同样，越南社会学家寻也将蒂娜的故事看作“整个社会都值得吸取的教训”。他认为蒂娜揭开了越南浮躁社会的遮羞布，“人们觉得想要成功，就必须拥有特定的外表和风格。蒂娜做到了，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蒂娜入狱 图源：laodong tv)
然而，在大众与专家都开始为蒂娜找理由的时候，真正的受害者却无法从过往的伤害中轻松走出。
首先是情感上的。在“蒂娜受害者联盟”里，男人们说起过往被蒂娜欺骗的情节，仍然内心痛苦。“我们不会死，但比死更难过。出事之后，我们不断自责和怀疑自己。”即使是多次被蒂娜公开告白的阮先生，也无法放下愤怒，接受她的道歉。他告诉vice记者，“我觉得爱情骗局比杀死受害者更糟糕”。
其次是难以界定的赔偿款。和普通杀猪盘不同，蒂娜没有非常明确指向性地要求受害者们参与欺诈性金融项目。除了她伪装父亲向受害者们借钱外，双方之间的金钱来往，更像是一种恋爱关系的经济索求，是赠予式的关系。因此经济上受害者们究竟能收回多少损失，还无法定论，甚至很多人可能根本得不到赔偿。截止到发文前，蒂娜已经入狱服刑数月，而受害者们提出的上诉，仍在查证阶段。
或许让受害者更加难受的，是他们还没有选择原谅的时候，大众舆论已经提前对蒂娜表示了同情和谅解。
